[周翔]小狐狸（五）
周泽楷傻吗？当然不。
他镇定自若的调整表情，露出一个春风般温柔的笑容，道：“我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怎么会看不起精怪呢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。”
“……这有什么可好奇的？”孙翔收回显露的犬牙，表情不爽，但气氛不再显得咄咄逼人。
“第一次见到不同于自己的生物，难道不好奇吗？”
孙翔想了想，代入自己第一次见到人类的感受——说实话是有那么点小好奇。于是他放下不爽，认真听周泽楷说话。
“我们来玩个游戏吧，你问我答。”
“怎么玩？”
“就是我问你一个问题然后你回答我，一个问题结束后，问答的人位置交换。至于规则嘛……回答问题的人不能说谎，怎么样。”
孙翔若有所思的点头：“好啊，没有别的规则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周泽楷笑眯眯道：“顺便一提，刚刚你已经问了一个问题，我做出了回答，接下来该我了。”
“啊，怎么这样？什么时候开始的！”孙翔瞪着双大眼，耳朵竖得笔直，隐隐有炸毛的迹象。
周泽楷却不说话，只看着他笑。
孙翔不服输地回瞪过去。
过了一会儿，许是眼睛许久未眨，眼球有些酸涩，他眨眨眼，低下头，耳朵不爽地煽动两下，向下半折，嘴里嘟囔道：“明明是个人类，怎么这么狡猾，比……”
后半句话像一只小动物因为一时嘴馋，一口喝下大半罐蜂蜜结果黏在嗓子眼里，糊成一片根本听不清。
周泽楷默不作声，偏偏头，端起一杯凉白开当龙井一样啜饮着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！我知道了，你问吧！”孙翔大吼一声后，双手环绕，一声不吭。他依然不肯抬头正视周泽楷，只是在余光略过周泽楷的动作后，他耳朵煽动的弧度更明显了。
周泽楷微微一笑：“你是狐妖吗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孙翔惊呼，又一把捂住嘴。
周泽楷不说话了。
没得到回答，后知后觉的孙翔斜了周泽楷一眼，不情不愿地说：“是的。”
“有三角形的兽耳，不是犬科动物就是猫科动物，而单独住在山里的动物也不多，从头开始猜就好了，看来我的运气不错。”周泽楷淡定的啜一口水，决定把“看你第一眼就觉得像狐狸”这件事压在心底。
“你不是没有记忆了吗？这种知识是怎么回事？”孙翔习惯性发出疑问后，看到了周泽楷弧度拉扯的更大得嘴角。
赶在他开口前，孙翔一把按住周泽楷，不让他说话，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的话，打了个补丁：“回答后一个就好。”
周泽楷可惜的叹口气，道：“没有过去的记忆是个笼统的说法，生活常识什么的脑海里存留了不是，但我的身世和为什么在这儿是一点也不记得。”
孙翔轻嗅鼻子，默认了他的说法。
得到示意后，周泽楷继续问：“关于这个地方的常识或者说知识，你是从哪里得到的？”
“山底下有个小村落，日常生活方面所需要的东西可以在那里获得。”中规中矩回答后，孙翔眉头一挑，眼神锐利，表情中带着狂气，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周泽楷平静地放下茶杯，指出他上个问题只回答了一半。而孙翔架起二郎腿，身体重心向木桌倒去，单手撑在桌面上支架着半个身体的重量，往侧面倒的脑袋上支着玉葱般的手指，他的表情戏谑又带着嚣张：“规则是‘回答的人不能说谎’没有说不能隐瞒。”
一声不明显的轻叹，周泽楷晃了晃脑袋——看来小狐狸有点生气了。
“嗯，说得有道理。”周泽楷认真的看着孙翔：“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。”
“根本什么都没回答啊！你这家伙，耍我吗？”孙翔一拍桌面就要站起来，准备把这个敢小瞧自己的家伙凑一顿扔出去。
周泽楷伸出修长的食指轻碰嘴唇，示意孙翔安静一点。
昨晚他昏睡时，孙翔帮他简单地擦拭过身体，当然重点照顾了脸。多亏于此，周泽楷原本灰尘满面，沾染泥土的容颜得以大白天下：他的皮肤白皙稚嫩，五官精致但不女性化，脸上带点婴儿肥，年龄估摸在15上下，比起帅或美这种形容词，可爱可能更符合他现在的年纪。
许是眼前稚嫩的脸提醒了孙翔周泽楷还是个孩子，所以他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站起来，见周泽楷没有回答他的打算，耐着性子把他之前的回答补充完整：“村子再往前十里地有城镇，里面有学堂和书肆，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那里。”
孙翔用指关节轻敲桌面：“这次你该好好回答了，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，我一定会把你扔出去的。”
周泽楷无奈，说实话你又不信……
“这么快就忘了吗？”他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，“我失忆了啊，脑袋里除了一些常识，别的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孙翔被这句话、这幅表情镇住了，同时他也想起谈话最初周泽楷说过：我没有过去的记忆。
啊，失策啊！
“这什么鬼游戏，不玩了，不玩了！”孙翔收拾好桌上的餐具堆放在托盘上，“屋后面有条小溪，你快去洗洗，身上再这么脏今晚不许上我的床了！”
他端着托盘走到门口，临出门丢下一句：“换洗衣物在床尾的柜子里。”眨眼间消失在周泽楷眼前。
良久，周泽楷摸摸自己喝的过于饱胀的肚皮，决定先找到茅房解决完生理需求再去小溪边清洗自己。
至于今天的谈话，孙翔信了多少，周泽楷又能信多少……
只能说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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